本帖最后由 小山林卡 于 2015-8-16 14:32 编辑
; l+ y7 T( G" l V4 O6 E“根特的死亡现场没有茶杯。现在我们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沃伦·霍伊特当时正跟他一起行动。” 她点点头。“统治者不需要报警系统了。如果丈夫有所举动,他的同伴能够提示他。而这个同伙就站在旁边,观看着整个过程。而且沃伦沉迷于此。他很享受这个过程。这是他幻想的一部分。看着女人被侵犯的过程。” “统治者渴望有一个观众。” 她点头。“所以他才会选择对夫妻下手。这样就会有一个观众。看着他对一个女人的身体尽兴地释放他那强大的力量。” 她所描述的这场酷刑是对女人深深的侵犯,与迪恩对视时,她倍感痛苦。但是她还是坚持凝视着他。对女人的性侵,这种犯罪行为总是能激起无数男人心中对淫欲的好奇心。作为今天上午调查会议室里唯一的女性,她目睹了她的男性同事们如何讨论这次案件性侵部分的细节,从他们电鸣般的嗡嗡声里听出他们对这种事的兴趣,尽管他们努力表现出沉着冷静的职业模样。他们会神地看着病理学者作性伤害的报告,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女人双腿被摊开的犯罪现场图片看了好久。他们的反应让里佐利有种被严重冒犯的感觉。这么多年来,里佐利已经练就了一触即发的敏感度。不论何时提起性侵这个话题,只要同事的眼里闪露出那一丝充满邪念的亮光,哪怕只是微微一瞬,她也能感觉得到。然而现在,她盯着迪恩的双眼,搜寻着那一丝为人不快的邪念的亮光,但是却没有找到。当迪恩在低头看吉尔·耶格和卡瑞纳·根特被侵犯的尸体的照片时,她只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韧的决心。迪恩并没有对这种暴行感到兴奋;而她对此感到深深的震惊。 “你说霍伊特需要一个导师。”迪恩说。 “是的,他需要一个人来指引他。来教他。” “教他什么?他已经知道要怎么杀人了。” 里佐利停下来啜了一口龙舌兰酒。当她再次转头看着迪恩时,她发现他靠得更近了,像是怕听漏掉她说的每一个字。 “教他如何变换花样,”她说。“主题就是对女人施暴。你可以以多少种方式来玷污一个人的身体?你可以用多少种方式给别人制造痛苦?沃伦有一套他已经坚持了多年的模式。也许他已经准备好要来拓展一下他的手段了。” “或者是这个新犯人也准备要拓展一下自己的手段。” 里佐利愣了一些。“统治者?” “可能是我们弄反了。也许是这个我们的这位犯人在寻找一位导师。而且他选择了沃伦·霍伊特来做他的老师。” 里佐利盯着迪恩,这个想法让她不寒而栗。“老师”这个词意味着精通与权威。难道霍伊特在这几个月的监狱生活里转变成了这样一个角色吗?难道几个月的拘禁生活反而成为了他的幻想的温床,让他有萌生了更强烈的冲动来实现他可怕的目的吗?他在被捕之前就已经够难对付的了,里佐利简直不敢去想像一个更加强大的霍伊特的化身的出现。 迪恩往后靠坐回椅子上。他的蓝眼睛注视着那杯龙舌兰酒。他只喝了几小口,现在他又把那杯酒放回咖啡桌上。他这种永远坚持原则,保持冷静的作风使里佐利敬佩。但是疲惫已经占据了他,他的肩膀塌了下来,双眼通红。他用手摩擦着自己的脸。“这两个怪物是怎么样在波士顿这样的大城市里聚到一起的?”他说。“他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对方?” “而且还这么快。”里佐利补充道。“在沃伦越狱的两天后,根特夫妇就被袭击了。” 迪恩抬起头来看着里佐利。“他们之前就互相认识。” “或者他们只是听说过对方而已。” 显然,统治者完全可能听说过沃伦·霍伊特。去年秋天读过波士顿的报纸的人不可能会不知道他做的那些暴行。即使他们没有见过面,霍伊特只要通过报纸,也可以了解到嫌疑人的存在。他应该了解到过耶格夫妇的死。他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和他非常相像的怪物。他会好奇这个“捕食者”,这个和他志同道合的兄弟是谁。他们的交流方式就是谋杀,而他们的讯息会由电视新闻和波士顿环球报送达至对方。 ( E) }* y z+ r$ H-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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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应该也在电视上看到我了。霍伊特一定知道我当时就在耶格夫妇的死亡现场。而他现在应该正在努力从人群中把我找出来。 迪恩的触碰让里佐利畏缩地退了退。迪恩向她皱了皱眉,靠得比之前更近了,在里佐利觉得此前从来没有男人会如此聚精会神地看着她。 除了外科医生。 “不是统治者在跟我耍把戏。”她说。“是霍伊特。这次监视行动的失败——就是为了打击我。这是他接触女人的唯一方式,先打击她。让她意志消沉,一点一点地撕毁她的人生。这就是他选择先奸后杀的原因。那些女人在被强奸时已经象征性地被毁灭了。在他攻击前,他要先让我们变弱。让我们心生畏惧。” “你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女人了。” 里佐利听到这句赞赏后脸红了,因为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这句赞赏。“我只是在向你解释他行动的方式,”她说。“他是如何偷偷地接近他的猎物的。在他最终接近她们之前先击垮她们。他对凯瑟琳·科德尔就是这么做的。在他最终袭击前,他用攻心战让她心生恐惧。他发短信给凯瑟琳,让她知道,他已经渗透进了她的生活中,而她完全无法觉察到他的存在。他就像一个鬼魂一样,能穿过墙壁。她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或者危险会从哪个方向突然袭来。但她就是知道他会来的。这就是他击垮你的方式。让你知道某一天,在你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刻,他会来袭击你。” 尽管她所说的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她还是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嗓音。失常的冷静。而迪恩自始至终都非常专注地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脸上搜寻到一丝真实的情感,真正的胆怯。但是里佐利没有让迪恩看到丝毫迹象。 “现在他有伙伴了,”她说。“有一个他可以学习的对象。一个可以教授他经验作为回报的人。一个狩猎小组。” “你认为他们会一起行动。” “沃伦会想要这样的。他一直都想要一个伙伴。他们已经一起合作杀了一次人。他们的关系是用鲜血来建立的,强大无比。”里佐利喝下了杯里的最后一口酒。这酒能麻醉她的大脑,使她今晚免受噩梦的困扰吗?抑或酒精的麻痹对她其实完全没有作用? “你有申请对自己进行保护吗?” 迪恩的问题让她倍感吃惊。“保护?” “至少得有一辆警车来监护你的公寓。” “我可是个警察。” 迪恩歪着头,似乎在等着里佐利说完她的理由。 “如果我是个男人,”她说,“你还会问我这个问题吗?” “但你不是男人。” “所以我就被默认需要保护?” “为什么你听上去那么生气?” “为什么我是个女人就不能保护我自己的家了?” 迪恩叹了口气。“你一定要永远胜过男人吗,警探?” “我一直努力着希望被平等对待,”她回答。“我不会因为我是个女人就要求特殊照顾。” “正因为你是女人,所以你才需要被保护。外科医生的性幻想是关于女人的。统治者的袭击不是针对丈夫而是针对妻子的。他蹂躏的是那些妻子们。面对这种情况,你是女性这个事实对你不可能毫无影响。” 在提及强奸的那一瞬间,她畏惧了。到目前为止,性侵的讨论都是围绕其他女性而言。她曾是一个潜在的受害者。但当话题上升到更私密的程度时,她觉得与男人谈论这个问题非常不自在。比起强奸的话题,倒是迪恩本身更让她感到不安。他研究着她的方式,好像她有什么他急于知道的秘密一样。 “与你是警察无关,也与你有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无关。”他说,“只与你是一名女性有关。一个很可能让沃伦·霍伊特幻想了好长时间的女人。” “不是我。科德尔才是他想要的。” “科德尔已经不在他能触及的范围之内了。他接触不到她。但是你却在这里。你在他的魔爪的阴影笼罩之下,正是那个几乎差点被他打败的女人,是在那个地窖里被他钉在地板上的女人。他曾经把刀刃架在了你的喉咙上。他甚至可以闻到你的血的味道。” “住口,迪恩。” “所以某种程度上,他已经霸占了你。你已经是属于他的了。你每天可以自由外出,调查着他犯下的一桩又一桩罪行,每一具死尸上都有特地为你留的信息。这是他为你而设计的。” “我说了,住口。” “你认为自己不需要保护吗?你以为一把枪和一副自欺欺人的姿态就可以让你活着吗?你忽略了你自己的直觉。你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你知道他渴望什么,是什么在驱使着他。是你在让他性致高涨。和他想要对你做的事。”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她的爆发让他们两个都怔住了。她盯着他,自己的爆发和控制不住的眼泪让她心慌不已。该死的,该死的,她不能哭。她从没有让任何男人看到她崩溃过,她也决不会让迪恩成为第一个看到她崩溃的男人。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地说:“我希望你现在就离开。” “我仅仅是请你听从自己的直觉。接受你曾经给予其他女性那样的保护。”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晚安,迪恩探员。” 有那么一会他一动也没有动过,而她很想知道要怎样才能把这个男人从她的公寓里赶出去。最后他起身离开,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来,低头看着她。“你不是无敌的,简,”他说道,“也没有人期望你是。” 他走出去很久之后,她背靠在锁紧的门上,她闭上眼,试图安抚他的来访带来的那些情绪波动。她知道她不可能是战无不胜的。一年以前她就已经明白了。那次,她向上看着外科医生的脸,只能等待着他的手术刀带来的痛楚时,她就已经明白了。她不需要再回忆起这些,她痛恨迪恩以这种残忍的方式让她重新想起这些。 她走回沙发,从桌边捡起电话。伦敦此时还没有天亮,但她已经等不及打这个电话了。 在第二声响之后,摩尔接起了电话。他的声音生硬而富有警觉,尽管现在是半夜。 “是我。”里佐利说,“抱歉得把你吵醒。” “等我去另一个房间。” 她等了一会。在电话的另一端,她听到他从床上下来的弹簧床发出的咯吱声,以及他走出之后的关门声。 他说:“出什么事了?” “外科医生又开始狩猎了。” “又有受害者了?” “几个小时前我刚看过尸检。是他干的。” “他还真是从不浪费时间。” “这次更糟糕了,摩尔。” “怎么可能会更糟糕?” “他有了一个新的同伴。” 停顿许久之后,那边轻声问道:“他是谁?” “我们认为这个人就是在牛顿区杀害那对夫妇的人。不知道他和霍伊特是如何找到对方的。现在他们一起出来作案了。” “这么快?他们怎么可能就这样联系上了?” “他们认识对方。他们一定是之前就已经认识对方了。” “他们是在哪里见面的?什么时候?” “我们必须弄清楚的就是这些了。要查出统治者的身份,这是关键。”突然她想起了霍伊特曾逃出来的那个手术室。手铐。除非是警卫,没人能解开它。一定是某人,他进入手术室中解开了霍伊特的手铐。这个人一定乔装打扮过了,多半是穿上了那种常见的消毒服或是从某个医生那里偷的白大褂。 “我真该在留在你那边的,”摩尔说,“我真应该和你一起调查这个案子——” “不,你不需要。你应该待在那边,和凯瑟琳一起。我认为霍伊特不可能找得到她。但是他可能会去找的。他从不放弃;我想你也知道的。他们现在有两个人,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搭档的长相。如果他在伦敦现身,你是不可能认出来的。所以你得时刻提防着。” 好像任何人都可以做好足以防御外科医生的准备,她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挂断了电话。一年以前,凯瑟琳·科德尔以为她已经准备充分了。她把她的家变得像一座城堡一样,过着像是随时可能遭到围攻的日子。然而,霍伊特却绕过了她的防御工事;他在她最没有提防的时候袭击了她,在她以为是百分之百安全的地方。 就像我认为我的家是安全的一样。 她起身走到窗口。看着下面的街道,她想着,是否在这个时刻,当她出现在窗口边上的时候,某人已经正在看着她。她很容易就能被找到。外科医生只要在黄页电话本里找到里佐利这个名字就行了。 在下面的街道,一辆车慢了下来停在路边。是一辆警察巡逻车。她看了一会,但车并没有离开,发动机停止了,意味着它将要停在这里一阵子。但她并没有申请监视保护,但她知道是谁给她申请了。 加布里艾尔·迪恩。 $ k6 h' C1 G4 J$ d1 i+ R
6 J3 ?* W* _7 M' t* `在历史的轨迹里回荡着的,是女人的尖叫声。 我们对骇人的战争细节的好奇心,却总是被教科书寥寥带过。相反地,我们却被教授的是军事策略以及不从正面攻击的战术,将军们的狡智与军队的庞大规模,这些百无聊赖的描述。我们看到的插图是战士衣着盔甲,身配宝剑,矫健的身躯在残酷的战争中扭曲摧残着。我们看到的画作是领导者两腿横跨高大的山峰,俯瞰着立如等待收割的麦穗般的战士。我们看到的地图是用箭头标记的征服敌人的行军路线。我们阅读的是以国王和国家的名义吟唱的战争民谣的歌词。人类战争的胜利向来都是以战士的鲜血作为代价的。 女人却永远历史被忽略。 但是我们都知道,有着柔软的身体,光滑的肌肤,沁人的体香的女人们一直存在于历史的扉页中。尽管我们可能不会提及这个话题,但我们都知道,战争的野蛮暴行并不只局限于战场。当敌方的最后一个士兵倒下,另一方就得以凯旋。女人便成了他们下一个要征服的目标。 战争向来都是如此,尽管这种残忍的事实历史书上很少提及。而我,读到的都是如黄铜闪耀的为荣誉而战的战争,在众神睽睽眼下,希腊人攻陷特洛伊④,这场战争在古罗马诗人维吉尔⑤笔下却是英雄的交战,阿基里斯和赫克托,阿亚克斯和奥德修斯,现在都被视为永恒不朽之神。诗中描绘了铿锵的剑声,飞驰的弓箭,浸润着鲜血的土地。 但最精彩的部分却被他遗落了。 告诉我们特洛伊女人结局的却是剧作家欧里庇得斯⑥,但他的描述却十分谨慎。他并没有把大量的笔墨花在那些挑逗细节上。而是向我们描绘了受惊的卡珊德拉⑦被一个希腊部落酋长从雅典娜神庙强行带走,这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她的长袍被撕开,肌肤裸露而出,他用力地在她大腿的处女地中伸缩,她在绝望中痛苦地呻吟着。 沦陷的特洛伊满城,胜利的希腊士兵品尝着他们的战利品,在活生生的女人肉体中留下他们胜利的印记,女人的呻吟声回响全城。在特洛伊还有活着的男人目睹着这一切吗?古人并没有记载。但是,比起残虐敌人钟爱的女人的身体,还有比这更好的方式来夸耀胜利吗?比起逼迫他看着自己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寻欢作乐,还有什么能更好地证明你打败了他,羞辱了他? 我非常理解,胜利需要观众的迎合。 我们的车在联邦大道上随着车流稳稳地前进着,我想到了特洛伊女人。即使是晚上九点,路况还是那么拥挤,车缓慢地行进,让我有了更多的闲暇来看一下建筑。 窗户没有透出一丝光亮;凯特琳·科德尔和她的新婚丈夫都不在家。 我只允许自己看一眼,随后便转移了自己的视线。我知道这一带的街区有受到监视,但我就是忍不住扫一眼她的堡垒,和其他城堡一样固若金汤。一座空城堡,现在,已经不能让人提起对它的兴致了,对于想要进攻它的人来说。 我看了看我的司机,他的整张脸都藏匿于阴影下。我只能看到轮廓还有他的目光,就像黑夜中因饥饿而生的火花。 我在探索频道看过狮子在夜间录像,它们眼中的那团绿色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我想起了那些狮子,想起了它们在饥饿时是如何对猎物虎视眈眈,等待着扑起的那一刻。而现在,在我的同伴眼里,我感受到了那股饥饿的气息。 他肯定也在我的目光中觉察到了同样的饥饿。 我摇下窗,城市里的那股暖流飘荡而入,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就像狮子那样,呼吸着热带草原的空气。搜索着猎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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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龙舌兰酒(Tequila):是墨西哥的特产,以龙舌兰为原料。 注释②:香甜咖啡酒,又称可可利口酒,墨西哥特产,味道像甜甜的咖啡。 注释③:药品名洛喜普诺。一种针静催眠药。可催人入眠,抗惊厥,抗焦虑,松弛肌肉等多种药理作用。也可以干扰人的新的记忆的生成,使人无法记住服下药物后一段时间内的事,即“顺应性遗忘”。有用于减少手术中知晓的发生的用法,也有将其用为迷奸药的事件。 注释④:传说古代希腊人用特制的木马战胜了特洛伊人,并占领了特洛伊城。 注释⑤:是古罗马奥古斯都时期最重要的诗人。其重要的作品是史诗《埃涅阿斯纪》(也译为《伊尼德》)。同时也是诗人但丁最崇拜的作家,在《神曲》中,后者称他为“老师”,虚构他解救了迷路的自己,并邀请自己去游览地狱和天国。 注释⑥:古希腊悲剧作家。与埃斯库罗斯和索福克勒斯并称为希腊三大悲剧大师。代表作《美狄亚》。 注释⑦:希腊、罗马神话中特洛伊的公主。在欧里庇德斯的《特洛伊妇女》中她的形象是阿波罗的祭司。在神话中突出的形象是一名不被听信的女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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