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录以后才能看到帖子详情哦!
您需要 登录 才可以下载或查看,没有账号?立即注册
×
Chapter Twenty
5 I {8 I- q4 q* d7 w. ^1 b1 x: h里佐利合上了缅因州警局传真来的文件,望着车窗外掠过的树影,偶尔瞥见其中隐约的白色农舍。在车里阅读总是让她犯恶心,而那些关于玛拉·让·韦特失踪的细节琐事更是让这份不适的感觉愈演愈烈。中午在路上吃的午餐也是无济于事。弗罗斯特很想在路边摊吃一个龙虾卷,虽然里佐利也想在这时享受一顿美味的大餐,但胃里的蛋黄酱的闹腾让她食欲全无。她盯着前方的道路,等着反胃感平复。好在弗罗斯特是个冷静而又谨慎的驾驶员,驾驶时向来都是中规中矩的,脚板始终稳稳当当地控制着油门。她很感激弗罗斯特这样极其规律的开车方式,尤其是在她心里非常不安时。 她感觉好些后,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沿途车窗外的自然风光上。在此之前她从未来过缅因州的中心部分。这个地处美国最北边的地方,她只是在十岁那年暑假随家人一起到老兰花海滩度假的时候来过。她记得海边的木板人行道和旋转木马,还有天蓝色棉花糖以及烤玉米。她还记得步入海水时如千万根针扎进骨头里般的冰凉刺骨。正因为她妈妈告诫她别下水:“这海水太冰了,小简。” 所以她毅然涉水入海。安琪拉对她大喊:“待在温暖的沙滩上。”她的兄弟们起哄着:“就是啊,简,你千万别进去啊,冰冷的海水会把你难看的小鸡腿给冻坏的!”一激之下,她铁青着脸,大步穿过沙滩来到拍打着层层浪花的海水边,把脚伸进了让她刺骨难耐的海水中。其实这些年真正让她记忆犹新的并不是这刺冷的海水,而是当她看到哥哥们站在沙滩上看着她、嘲笑她、怂恿她大步走向冷的让人窒息的海水的那副神情时,心里迸发而出的怒火。她继续往深处走,毫不犹豫地往前走,丝毫不留给自己接受洗礼的准备时间,海水没过了大腿,没过了腰,然后没过了肩膀。她被迫前行,因为她最害怕的不是痛苦,而是羞辱。 老兰花海滩现在已经被他们甩到一百英里之外,车窗外缅因州的风光和她童年记忆中的全然不同。这里距离海滨如此之远,看不见木板路,也没有旋转木马,取而代之的是树林、绿地、以及稀稀落落的白色教堂以及周边的村舍。 “我和爱丽丝每年七月都会开车经过这条路。”弗罗斯特说。 “我一次都没有来过这里。” “从来没有吗?”他以一种她十分厌恶的讶异神情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你都去些什么地方了? “没有什么非来不可的理由,”她说。 “爱丽丝她家在小鹿岛①上有一处营地。我们以前就待在那里。” “有意思。我没看出来爱丽丝是个野营爱好者。” “噢,只不过是他们称呼它为营地罢了。实际上就是一个普通的房子,有洗手间,还有热水。”弗罗斯特笑着说:“如果让爱丽丝在树林里撒尿的话,我想她会崩溃的。” “只有动物才会在树林里撒尿。” “我热爱树林。如果可以的话,我会住在这里。” “然后开始想念大城市里激情的一切?” 弗罗斯特摇了摇头。“让我来告诉你我不会想念什么。糟糕的琐事,那些会让你发出‘人类到底是怎么了’的感慨的琐事。” “所以你觉得在这里情况就能好转吗?” 弗罗斯特陷入了沉思,盯着前方的道路,一张碧毯般延绵不绝的森林卷轴从车窗外飞驰而过。 “不会,”他终于回答。“这不也是我们现在来这里的原因吗?” 她望着车窗外的树,想着:这个嫌疑人也曾来过这里。统治者,他来这里寻找着自己的猎物。他也许开过这条路,看过同样的树林,甚至还在高速公路边卖龙虾的小摊吃了点东西。并不是所有的捕食者都会待在城市里。有的会在回家的路上闲逛,或者去些小村庄猎艳,那里生活着相互信任的村民,他们从不锁门。他是不是来这里度假时,恰好发现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呢?这些猎食者也会去度假。他们开车来到这片乡村,就像普通人一样享受着大海的味道。他们毕竟也是人。 透过树林,她隐隐约约地瞥见了窗外的大海和海上的花岗岩岬,如果不是因为想到那个犯人也来过这里,她会更欣赏这番景色。 弗罗斯特减慢了速度,向前探了探头,仔细地看着路,“我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路口?” “哪个路口?” “我们应该开在蔓越莓岭路②上才对。” “可是我什么也没看到。” “我们开过头了。不然现在应该早就出现了。” “我们已经晚了。” “我知道,我知道。” “我们最好联系戈尔曼。告诉他两个蠢货城市佬在森林里迷路了。”里佐利打开手机,看到微弱的信号,不由得皱起眉头。“你觉得他的寻呼机这么远能收到信号吗?” “等等,”弗罗斯特说:“我想我们还是走运的。” 正前方,一辆挂着缅因州政府车牌照的车子停在路边。弗罗斯特将车子停在了它的旁边,里佐利摇下窗,想找那位司机打探下。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男人就朝着他们喊了过来: “你们是从波士顿警察局来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 “你们的车牌是马萨诸塞州的。我猜你们应该是迷路了。我是戈尔曼警探。” “我是里佐利,这位是弗罗斯特。我们刚才正想呼叫你,询问一下方向。” “山脚下的手机信号不太好,这里是通信死区③,我带你们上山去吧。”随后他发动了车子。 如果不是戈尔曼带路,他们绝对没有办法找到蔓越莓山脊④。那不过是林子里辟出的一条泥泞路,唯一的路标就是钉在杆子上的指示牌:24号消防通道。他们沿着车辙飞驰而上,迂回曲折地穿行于一条厚密的林荫隧道之间,一切美景都被隔绝于外。忽然,林子里透出了一簇光亮,阶梯式的花园,碧波荡漾的田野一直蔓延到一幢造型不规则的别墅。这片令人惊叹的景致也让弗罗斯特立马放慢了速度,而事实上他们两个都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景象。 “你们肯定想不到吧,”他说,“看到一条肮脏的泥泞小道,你们总会以为沿着它最后到达的不是破旧小屋就是拖车。而不是现在这里的这幅景观。” “或许这就是这条简陋的小路的目的所在吧。“ “远离人群的纷扰?“ “是啊。可现实却并不如愿,不是吗?” 等他们终于把车停靠在戈尔曼的车后时,他早已恭候几时了。他和弗罗斯特一样,都是身着正装。不过,他的衣服还真是不合身,就像他买下衣服后身材干瘪了不少。他的脸也表露着过去的疾病的阴影,面如土色,松弛无力。 他递给里佐利一份夹着录像带的档案。“犯罪现场的录象。”他说,“我们正在为你们拷贝余下的档案。有一些我已经带来放在车厢里了——你们离开的时候记得带走。” “艾尔斯医生会把遗体最终的分析报告送交给你们的。”里佐利说。 “死因是什么?“ 她摇摇头,“尸体已经化为白骨了,死因已经无法确认。” 戈尔曼叹了口气,望着那栋房子,“好吧,至少我们现在知道玛拉·让身处何处了。这个案子要把我逼疯了。”他指了指那房子,“房子里面已经被清理过了。没留下什么可以看的艾滋病。但如果你们想的话,还是可以去看。” “现在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弗罗斯特问道。 “自从那次凶杀案后就没人住了。“ “这么美的房子,如今却空无一人。” “这栋房子现在已经按遗嘱被法律保护起来了。就算能将它公开出售,恐怕也不容易卖出去……” 他们走上台阶。风吹落叶,铺满门廊,枯萎的天竺葵从屋檐上垂落。看上去就像是有好几周无人清扫和浇灌了。荒凉的气息像蛛网一样在这栋房子里蔓生。 “我从七月份就再也没来过里了。”戈尔曼边说边拿出一串钥匙找着对应的钥匙,“我上周才刚重新回岗,而且我还在努力找回以前的工作状态。老实跟你说吧,肝炎可以彻底摧毁你的精力。而我得的还只是轻微的甲型⑤。至少它不会置我于死地……”他看了看他们,“顺便给你们点建议:不要吃墨西哥的贝类食物。” 终于,他找到钥匙开了门。一踏进门,里佐利就闻到一股新漆和地板蜡的味道,正是一间被清洗消毒过的房子会有的味道。她盯着客厅里披着白色防尘布,鬼魂似的家具。白栎木板如磨光玻璃般闪烁着。落地窗前,阳光洒落。他们在这儿落脚,就在山顶,俯瞰这幽闭而阴森的树林,从这里顺势直到蓝山湾,一望都是好风景。喷气飞机划破苍穹,留下白色印记。放眼而下,小 船唤醒水面,烙下点点波纹。她站在窗边凝望着远方。这份景致,玛拉·让·韦特想必也曾很享受吧。 “和我们说说他们的情况。”她说。 “我传真给你的文件看了吗?” “看了,但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他们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何在?” “我们又何曾知道?“ 她转向他,让她吃惊的是,他的眼中泛着虚弱的黄光。他那病态肤色在午后的阳光下更是了了可见。“先从肯尼斯开始吧。造这些用的都是他的钱吧?” 戈尔曼点点头,“他是个混蛋。” “这个在报告里就没有提到。” “报告里不是什么都能写的。但这是镇里人的共识。我们这里有很多像肯尼这样的信托资助者。蓝山现在是波士顿富人的“逃亡地”。他们绝大多数都和本地居民相处融洽。但是有时候,你偏偏会遇上肯尼·韦特这种人,玩些“你知道我是谁吗”这种炫耀把戏。是啊,他们都知道他是谁。一个有钱人。 “他的钱都是从哪里来的?“ “他的祖父母那里。我想他们做的是海运。这些钱肯定不是他自己挣来的。但他花钱却有一套。他有一艘漂亮的欣克利⑥游艇就泊在港口。他过去还常常开着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这里和波士顿间来回飙车。直到他的驾驶证被吊销,车子被扣押之后才收敛一点。” “太多的酒驾记录了。”戈尔曼哼了一声,“我想这很形象地概括了肯尼斯·韦特三世:人傻钱多。” “真是浪费。”弗罗斯特说。 “你有孩子吗?” 弗罗斯特摇了摇头:“还没有。” “如果你想养一群毫无用处的孩子,”戈尔曼说,“你只要给他们留下钱就行了。” “那玛拉·让是个什么样的人?”里佐利问。她想起解剖台上佝偻病夫人的遗体。那弓状的胫骨和畸形的胸骨,是她有过贫困童年的骨骼证据。“她出身并不好,是吗?” 戈尔曼摇了摇头:“她在一个煤矿小镇长大,在西弗吉尼亚州下游。她以前会到这儿来当暑期服务生。就这样她遇到了肯尼。我觉得肯尼娶了她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能忍受他废话的人。但他们的婚姻其实并不幸福。尤其是在那次事故之后。” “事故?” “几年前,肯尼像往常一样醉醺醺地开着车。他驾驶着车撞到了树上,却毫发无损的走了出来,很幸运对吗?但是玛拉·让却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 “她一定是在那时弄断了自己的股骨头。” “你说什么?” “在她的股骨那里有个手术支架。和有两块椎骨已经融合了。” 戈尔曼点头:“我听说她跛了。那也真让她难堪,鉴于她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女人。” 好像丑女人就不会在乎一瘸一拐似的,里佐利心里想,但还是保持了沉默。她走到嵌在墙上的架子旁边,研究起了一张穿着泳衣的夫妇的照片。他们站在沙滩上,碧绿的海水拍打着他们的脚踝。那个小精灵似的女人看上去几乎还像个孩子,深褐色的头发披在肩头。里佐利忍不住想到,现在这已经是尸体上的头发了。那个男人有一头金发,他的腰已经开始发福,肌肉也变得松弛了。他脸上模糊的不屑表情毁了这张本来可能很具吸引力的脸庞。 “他们的婚姻不幸福吗?”里佐利问。 “家政女工是这么告诉我的。在那场事故之后,玛拉·让几乎不怎么出门。肯尼最远只能拉着她到波士顿。但是肯尼他自己,他过去每年一月都要去一趟圣巴特,所以他就把她丢在这儿了。” “一个人吗?” 戈尔曼点点头。“好男人吧,呵呵。?她聘期了一个替她跑腿的家政女工,帮她做些清洁工作,带她去购物——因为玛拉·让不喜欢开车。这是个寂寞偏僻的地方,那个家政却觉得其实肯尼不在家的时候玛拉·让反倒更开心些。”戈尔曼停顿了一下,“我不得不承认,在我们发现肯尼的尸体后,我们就一直在想有没有可能是……” “是玛拉·让做的。”里佐利说。 “这种向来都是第一反应。”他从自己的外套里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你不觉得这里面很热吗?” “只是温暖而已。” “最近我还是不太顶得住这种高温。自从我在墨西哥吃了蛤蜊后,到现在身体还是有些毛病。” 他们穿过客厅,经过盖着布帘像幽灵一样的家具,经过巨大的石头壁炉,壁炉旁边还有劈好的木柴整齐地捆在一起。这些薪柴的火焰燃烧在一个缅因州寒冷的夜晚。戈尔曼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只有光秃秃的地板和空白墙面的房间。里佐利盯着新粉刷过的墙壁,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她低头看着地板,看到地板是白色的橡木做成的,已经打磨和上过漆了。但血迹是不那么容易被抹去的,在黑暗的房间喷上鲁米诺试剂⑦,地板上仍能看到血迹的痕迹,血液的化学痕迹深深的渗进木板的裂缝和木头的纹理里面,永远无法被完全消除。 “肯尼被摆在这个地方。”戈尔曼说着,指着刚粉刷过的墙壁。“双腿伸在身前,双臂在身后,手腕和脚踝被胶带绑着。在脖子上一击毙命,用的是兰博那种刀。” “没有其他伤口吗?”里佐利问。 “只有脖子上的伤口。” “电击枪痕呢?” 戈尔曼顿了一下:“你要知道,在管家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这里差不多两天了。两天都很热。那时候皮肤的状态已经相当糟糕了。更别提气味了。如果有电击枪的痕迹的话,很可能也发现不了。” “你们用可选光源⑧检查过地板吗?” “当时这里满地都是血迹,乱七八糟的。我不清楚如果把这块地方摆到路灯⑨下会发现些什么。不过现场的情况都已经记录到了录像带上。”戈尔曼环顾房间的四周,找到了电视机和录像机。“要看看录像带吗?你的大部分问题都应该能在里面找到答案。” 里佐利走到电视机旁边,按下“启动”按钮,将磁带插入插槽。电视上播放的家庭购物广播正介绍着一串仅售99.95美元的锆石吊坠项链,这个天鹅颈造型吊坠的表面闪闪发光的。 “这种东西能把我逼疯。”里佐利说着,一边不停地摆弄着两个不同的遥控器。“我一直没学会要怎么用我的那个。”她看着弗罗斯特。 “嘿,也不要问我啊。” 戈尔曼叹了口气,把遥控器拿过来。屏幕中那个锆石项链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韦特的车道的影像。录像里的记录者陈述自己的身份是帕迪警探,记录的时间,日期和地点。但是刮过的风在麦克风中留下嘶嘶杂音,让他的声音有些失真。这是七月二日的下午5点,狂风大作,树木摇晃。帕迪把摄像机转向住宅,开始走上台阶。电视里摄像机的图像抖动着。里佐利看到图像里天竺葵在花盆中开得正盛,而如今它们已经因无人问津而凋亡了。有人叫了帕迪一声,然后画面空白了几秒。 “当时前门没有上锁。”戈尔曼说,“但家政女工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一带的人经常不锁门。她以为会有人在家,因为玛拉·让几乎不出门。她先敲了敲门,但是没有人回应。” 一个新的画面忽然出现在屏幕上,摄像机正对着开阔笔直的门道和尽头的客厅。这是家政女工看门后一定会看到的一幕。那一瞬间,恶臭和恐惧瞬间淹没了她。 “她大概只往房子里踏了一步,”戈尔曼说,“就看到肯尼背靠着墙。以及到处都有的血。她根本不记得看到的其他东西,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离开这栋噩梦般的房子。她跳上车猛踩油门,车轮甚至在砾石路上留下了印记。” 摄像机的镜头进入房间,扫过家具,接近着这里最显眼的物体:肯尼斯韦特三世,只穿了拳击短裤,头垂在胸前。早期的腐烂已使他身体浮肿。充满气体的下腹鼓起,脸肿胀得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脸型。但是她并没有关注他的脸;她看着放在他的大腿上,那个精美到与现场极不协调的物体。 “我们不知道要怎么解释那个东西,”戈尔曼说,“在我看来那像是某种象征性的工艺品。我认为这是一种讽刺受害者的方式。‘看,我被绑得紧紧的,腿上还放着这个愚蠢的茶杯’,就像妻子想要表现自己有多瞧不起丈夫,会对他做的事。”他叹了口气,“但这只是此前我怀疑这是玛拉·让所为时的推断。” 现在摄像机从尸体转向了走廊。画面追溯着凶手的脚步,走向肯尼和玛拉·让曾睡过的卧室。 画面抖动着,让人觉得自己像是在一艘风浪中的船上从舷窗向外看,几乎有些头晕恶心了。摄像机在每一个门廊那里都会停顿一下,拍摄它的内部。首先是一个浴室,然后是客房。随着镜头在走廊上推进,里佐利的脉搏加快了。不自觉地,她走近电视,好像是她自己而非帕迪,正走过那长长的走廊。 主卧室的图像忽然出现在屏幕上。窗子上装饰着绿色的缎子窗帘,白色的试衣镜和衣柜,壁橱的门。四柱大床,罩布几乎被完全拉下来。 “他们是在睡梦中被惊醒的。”戈尔曼说,“肯尼的胃里几乎没有食物。在他被杀死的时候,他已经有至少8个小时没有吃东西了。” 里佐利又往电视机挪了几步,她飞快地扫视一遍屏幕。现在帕迪转回了走廊。 “倒回去。”她对戈尔曼说。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了,就退到我们刚看到卧室的时候。” 戈尔曼把遥控器递给她:“交给你来吧。” 她摁了快退键,带子开始倒转。又一次,帕迪走在走廊里,慢慢地接近主卧室。再一次,画面向右转,慢慢摇过穿衣镜,衣柜,壁橱的门,之后聚焦在床上。弗罗斯特现在就站在她的身边,和她寻找着同一件东西。 她摁下暂停键:“这里没有。” “没有什么?”戈尔曼说。 “折好的睡衣。”她转向他,“现场没有发现吗?” “我不知道你们想要我找的是什么。” “这是统治者的标志的一部分。他把女人的睡衣折起来。把它们摆放在卧室里,作为他的统治的象征。” “如果是他的话,那他没在这里留下这个标志。” “其他一切都和他的手法吻合。宽胶布,腿上放的茶杯。男性受害者的姿势。”“我们发现现场时的状态,都原样记录在这上面了。” “你确定录影前没有什么东西被动过吗?” 这不是一个合适的问题,戈尔曼变得强硬了:“嗯,我猜总有这种可能性:第一个进入现场的警员,决定把这里面的东西移动一下,就为了让我们觉得这案子更有趣。” 弗罗斯特,向来都是那个更圆滑的人,见怪不怪地走上前来收拾里佐利的烂摊子。“这个犯人不会随身带个清单。看来这次,他的手法稍有些变化。” “如果这确实是同一个人干的话。”戈尔曼说。 里佐利把视线从电视机上移开,再一次看着肯尼背靠着并慢慢在高温中肿胀的这面墙。她想到耶格夫妇和根特夫妇,想到了宽胶带和熟睡的受害者,想到了无数细节编织成的大网,将这些案子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然而就是在这里,在这间屋子里,统治者却漏了一步。他没有把睡衣折起来。因为他和霍伊特到目前为止还不是一个团队。 她记起那个在耶格夫妇住所的下午,她定定地注视着吉尔·耶格的睡袍,随后感觉到了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 从耶格夫妇那里,外科医生和统治者开始了他们的联合。就在那一天他们用一件折叠起的睡衣作诱饵把我拖进了这个游戏。即使是在监狱里,沃伦·霍伊特也照样能给我送来他的问候。 她看向已然端坐在用布盖着的椅子上的戈尔曼,只见他一次又一次地擦拭着脸上的汗滴。这场会议已经使得他精疲力竭了,他就在他们眼前衰弱下去了。 “你们一个嫌疑人都能确认吗?”她问。 “我们进行了四五百次谈话审问后,也没找到什么值得怀疑的人。” “依你了解的情况,韦特夫妇认识耶格夫妇或者根特夫妇吗?” “那些名字在调查中从来都没有出现过。再过一两天你就可以收到我们这里全部资料的复印件。你可以再核查一遍我们所有的资料。”戈尔曼叠好了他的手绢,放回了他夹克衫口袋里。“你也可以去检查FBI有的文件,”他又补充道,“看看他们那里有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里佐利顿了一下:“FBI?” “我们老早就寄了份暴力犯罪逮捕计划⑩报告给他们。他们的一个行为科的探员过来了,花了几个星期监督我们的调查,然后就回去华盛顿了。后来就没再听到有关他的消息了。” 里佐利和弗罗斯特对望了一眼。她在他的眼中看到自己震惊的眼神。 戈尔曼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拿出了钥匙,暗示他想要结束这次会面。直到他走向门口的时候,里佐利才终于整理好自己的嗓音问出那个问题,其实答案显而易见,尽管她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 “那个来这里的FBI探员,”她说,“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戈尔曼在门口停了下来,他的衣服在他那消瘦的骨架上耷拉着:“记得,他叫加布里艾尔·迪恩。” + g* J8 c7 X w/ C, C& ~
注释①:佩诺布斯科特湾的一个小岛。位于鹿岛的北面,通过堤道与鹿岛相连。 注释②:Cranberry Ridge Road。位于缅因州。 注释③:在某个区域范围内,将会既收不到地波,又收不到天波,这个地带就成了无线电波到不了的地区,称为“死区”。 注释④: Cranberry Ridge。位于缅因州。 注释⑤:病毒性肝炎的病原学分型,目前已被公认的有甲、乙、丙、丁、戊五种肝炎病毒,分别写作HAV、HBV、HCV、HDV、HEV。这边的Type A就是指HAV类型。 注释⑥:欣克利游艇。Hinckley Yachts。创建于1928年,以其豪华游艇闻名。 注释⑦:鲁米诺(luminol),又名发光氨。由于血红蛋白含有铁,而铁能催化过氧化氢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再氧化鲁米诺让它发光。所以鲁米诺广泛应用于刑事侦查、生物工程、化学示踪等领域。 注释⑧:可选光源(alternate light source ,ALS),可发出紫外线用于检查隐藏的血迹与体液。 注释⑨:原文中提及的是Luma-lite,一个室外光源产品的品牌。这里泛指路灯。由此可见这位戈尔曼警探在现场探查技术方面相当不专业。 注释⑩:暴力犯罪逮捕计划。VICAP。The Violent Criminal ApprehensionProgram。美国最大的暴力犯罪数据库,记录凶杀,性侵,失踪,未鉴别身份的遗骸等相关的暴力犯罪案例并用于分析。 0 S! j; Y& _' A' A7 Q
翻译:Kelsey 潮潮 夏言 攸宁 校对:攸宁 小潮 Linn 小洛 总监:小洛 副总监:小潮 树屋字幕组-文翻组 翻译仅供学习交流,严禁用于商业用途 本书版权归原作者Tess Gerritsen所有 $ a: Y _6 T1 `4 d2 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