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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F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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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波士顿凶案组的警探们来说，只需要通过一条有阳光的走道，就可到达位于施罗德广场南翼的罪案实验室。里佐利已经在那条路上来回走过无数回了，她的视线常常会落在混乱的罗克斯伯里街区，那些酒吧后头在晚上搭建起来的小店以及停靠在夜店门口的车子上。但是今天却不同，她一心只想知道答案；她甚至没有顾得上瞥一眼那街区而径直走向了S269房间：毛发、纤维和痕迹物证实验室。 这是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面摆满了各种显微镜和一台棱镜气相色谱仪，刑事专家艾琳 沃尔切克领导着这间实验室内的工作。这里隔绝了阳光和外界事物，她的视线专注于显微镜下的世界——她的眼睛就像是被捏过一样——和她长时间眯眼盯着目镜有关。里佐利走进这个房间，她慢慢旋转过头，面对着她。 “我刚把它放到显微镜下了，过来看看。” 里佐利坐下透过目镜观察。她看到横跨视野的一根头发。 “这就是我从绑着耶格医生脚踝的胶带中找到的那根棕色毛发，”艾琳说，“这也是粘在这个胶带上的唯一一根。其他都是从受害者的四肢上粘到的体毛；还有一根受害者的头发，那是从贴在他嘴上的胶带中获得的。仅此一根长发，不仅如此，它还有很多让人不能理解的地方。它与受害者的毛发以及在他妻子的梳子找上的毛发都不符合。” 里佐利稍稍移动了一下装片，扫视着这一根毛发状物，“你确定它属于人类？” “是的，我确定是人类的。” “那为什么它不是犯罪嫌疑人的呢？” “看看这里。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里佐利顿了顿，开始回忆她所学到的法医学毛发鉴定的知识。她知道艾琳这样让她一步一步走这个流程是有原因的；她听出了她的声音中的激动。“这根毛发状物是卷曲的，卷曲程度为一到二。然后你说这根毛发状物有二十一厘米长。” “这个长度应该是女人的头发，”艾琳说，“对男人来说有点太长了。” “你在意的是它的长度？” “不是。长度无法揭示出性别。” “那我到底应该注意些什么呢，请问？” “看毛发近端①，就是根部。你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毛发的根部看起来蛮毛躁的，有点像刷子。” “没错！那正是我想说的。我们管这个叫‘毛刷状根部'。这是一堆皮质纤维。我们可以通过检测这个根部，来确定这根毛发长在什么上。想来猜猜看吗？” 里佐利又看了看那个球状的毛发根部，以及它戴着的游丝般的套子，“有个透明的东西贴着根部。” “一个上皮细胞，”艾琳说。 “意味着这根毛发还在生长中。” “对，没错，这根毛发的根部还是微大的，说明这根毛发在生长晚期。它刚刚结束它的生长期。或者我们可以从那个上皮细胞里提取到DNA。“ 里佐利抬起头看着艾琳，“我还是不知道这个会和僵尸有什么关系。” 艾琳轻轻笑道：“别那么死心眼抠字眼啦！”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你再仔细看看这根毛发的杆部。从毛发根部开始往上看。” 里佐利又一次低下头，凝视着显微镜下的毛发，注意到这根毛发上有一块较深的部分。“颜色不完全是一样的。”她说。 “请继续。” “在毛发杆部，接近毛发根部处有一圈黑色，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叫做根部末梢圈化②，”艾琳说。“那是因为皮脂腺导管进入了毛囊。皮脂腺的分泌物中具有酶，酶可以分解细胞，通过类似消化的过程。这个过程可以在毛发根部附近导致毛发变深，于是就形成了一圈深色。这就是为什么我想让你来看一下。这个末梢圈化现象可以从根本上排除了这根毛发是你的犯罪嫌疑人的可能性。它可能是从犯罪嫌疑人的衣物上掉落的，但肯定不是他的头上。“ “为什么不可能？” “末梢圈化和毛刷状根部都是在死后才会出现的。” 里佐利猛地抬起头，她盯着艾琳说：“死后现象？” “没错。是因为头皮的分解。那根头发上的现象是很典型的，也是分解过程的明显特征。除非那个凶手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否则这根头发不可能来自的他头上。” 过了一会儿，里佐利才发问。“在人死后需要多久才会产生这样的现象？” “可惜的是，这个圈化现象无法帮助确认死亡时间。这根头发可能是在死亡后八小时到几周时间之内任何时候拔下来的。防腐处理过后存放了几年的尸体上的毛发可能也是这样的。” “那如果你在某人活着的时候拔下他的头发呢？放置一段时间后呢？头发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 “不会。这种分解现象只会发生在残留在死者头皮的头发上。所以这些毛发一定是在人死后，才被拔出来的” 艾琳对上了里佐利惊愕的目光。“你的犯罪嫌疑人跟一具尸体有过接触。他在他的衣服上沾上了那根毛发，之后它粘在了胶带上，就在他捆绑耶格医生的时候。” 里佐利轻声念道：“他还有另一个受害者。” “那是其中一种可能性。我支持另一种。”艾琳走到另一个工作台面取来一个装着一部分黏性面朝上的带子的托盘。“这片胶带是从耶格医生的手腕上剥离下来的。我想在紫外线下给你看看。帮忙打开那个开关，可以吗？” 里佐利轻按开关。瞬间袭来的黑暗中，艾琳的小紫外光照射器发射出诡异的蓝绿色光芒。比米克在耶格住宅所用的刑侦多波段光源功率小得多，但它的光扫过那段胶带时，惊人的细节顿时出现。在犯罪现场的发现的黏性胶带一直是侦探们的珍宝。纤维，毛发，指纹，甚至是罪犯在皮肤细胞里留下的DNA，都可能会被粘在上面。在紫外光源下，里佐利可以看到一些灰尘和许多短小的毛发。以及，在胶带的一侧，看上去有一些保存完好的纤维。 “看到这些纤维在最边缘的地方是如何变成连续状态了的吗？”艾琳说。“在从他手腕上取下来的胶带的整侧都有这些纤维，他脚踝上的也是这样。看上去几乎就是制造商的工艺品一样。” “但它们其实不是？” “对，当然不是。如果你平放着一卷胶带，不管这卷胶带放在什么地方，边缘都会粘上这些痕迹。我们去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带上所在环境的痕迹。之后我们会把这些痕迹留在其他地方。你们的嫌疑人也是。”艾琳打开了房间的灯，突然而来的强光让里佐利眨了眨眼。 “那这些纤维是什么？” “我会展示给你看的。”艾琳用另一块装片换掉之前包含着那根头发的装片。“放在显微镜下看看，我来跟你解释。” 里佐利透过目镜看到一条黑色的纤维，弯曲成C状。 “这是胶带边缘留下来的，”艾琳说。“我用强热风把胶带的各层都剥离了下来。这些深蓝色的纤维遍布整条胶带。现在让我给你看看横截面。”艾琳拿出一个文件夹，取出一张照片。“这就是它在电子显微镜下的样子。看到这些纤维的三角形的形状了吗？像微型的三角形。制造成这样是为了减少吸附灰尘。这种三角形的形状是地毯纤维的特点。” “所以这是人造材料？” “没错。” “那双折射特性呢？”里佐利知道当光穿过合成纤维的时候，出射光会在两个不同的平面上偏振，就像穿过水晶时一样。这种双重的折射被叫做双折射性。每种纤维都有对应的特征指数，可用偏振光显微镜检测到。 “这种特别的蓝色纤维，”艾琳说，“双折射指数是0.063。” “这是什么特别的东西的特征吗？” “尼龙六。通常被应用于地毯，因为它抗污能力强，弹性好，强度高。尤其是，这种纤维的横截面形状和红外特性光谱和杜邦公司的一种叫安特强的产品相符，它被用于地毯产业。” “而且它是深蓝色的？”里佐利说。“这不是大多数人会选择用来装饰家居的颜色。更像是车用的地毯。” 艾琳点头。“事实上，这种特别的颜色，802号蓝色，长久以前一直被用作奢侈品级的美国汽车的标准配置。凯迪拉克和林肯，比如。” 里佐利马上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她说，“凯迪拉克的殡仪车。” 艾琳笑着说，“林肯也有。” 他们想到了一起去：凶手是和尸体打交道的人。 里佐利考虑了所有可能会有尸体有接触的人。被传唤到无人目击的死亡现场的警察和法医。病理学家和助手。给尸体做防腐处理的人和殡仪馆馆长。入殓师，给尸体清洗头发和化妆，以让爱他的人再见最后一面。尸体会从一大串活人守卫这里经手，这些痕迹可能会沾到任何触碰过死者的人身上。 她看着艾琳。“失踪的女人。吉尔 耶格……” “她怎么了？” “她母亲上个月刚去世。” 乔伊 瓦伦泰在让死者死而复生。 里佐利和科萨克站惠特尼殡仪馆和小教堂的那间灯火通明的准备间，看着乔伊从他的Graftobian③化妆盒里理出头绪。盒里全是小罐的造影膏，胭脂和唇彩。它看上去就像其他的化妆盒一样，但是那些面霜和口红却是用于给尸体增加活着的气息。乔伊听着从音响传来的埃尔维斯普雷斯利温柔的歌声“Love Me Tender（温柔地爱我）”,一边给尸体的手上蜡，掩盖静脉注射造成的的针孔和起伏的动脉。 “这是奥伯夫人最喜欢的音乐，”他一边说一边干活，偶尔看一眼放在整备桌边的画架上的三张快照。里佐利猜想这就是奥伯夫人的画像，虽然照片上的活着的女人的样子和灰色的已坏死的尸体实在说不上有多少相像，而乔伊则正在尸体上作业。 “她儿子说她是猫王的狂热粉丝，”乔伊说。“去过三回优雅园④。他帮我带来了那卷磁带，让我可以在帮她化妆的时候播放。我一直想放一些他们最喜欢的音乐或曲调了什么的，你懂的。能让我找到一些对他们的感觉。单单通过一个人喜欢的音乐你就能了解他的很多东西。” “那猫王狂热粉丝应该是什么样的呢？”科萨科问道。 “应该是这样的。鲜亮的唇膏。更蓬松的头发。跟其他人听的那个叫肖斯塔科维奇人一点也不像。” “那哈洛维尔夫人听到底是什么音乐呢？” “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一个月前刚给她化过妆。” “没错，但是我确实不记得细节了。”乔伊完成了手上的上蜡的工作。现在他走到桌子的另一头，站在那里一边听着“You Ain't Nothing but a Hound Dog（你什么也不是就是一只猎犬）⑤.”一边跟着节奏点头。穿着黑色的牛仔裤和马汀鞋⑥，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在对着空白画布构思的年轻嘻哈艺人。但他的画布却是冰冷的尸体，而他的工具则是化妆刷和胭脂盒。“古铜粉色⑦，我觉得应该是这个，”他说着去拿对应的胭脂盒。他用混合抹刀在一块不锈钢调色板上混合颜色。“对，这看起来才像个喜欢猫王的老女人。”他开始轻柔地把它抹在尸体的脸颊上，一点一点从下往上直到发际，染成黑色的头发底下露出了银色的发根。 “也许你记得你跟哈洛韦尔夫人的女儿说过话，”里佐利说。她拿出一张吉尔 耶格的照片给乔伊看。 “你应该去问惠特尼先生。他负责掌管这里的一切大小安排。我只是他的助理——” “但是你一定和耶格夫人讨论过她母亲葬礼的化妆。因为你是负责给尸体化妆的。” 乔伊的目光徘徊在吉尔 耶格的照片上。“我记得她曾是一个很好心的女士，”他轻声地说。 里佐利给他使了个疑问的脸色。“曾经？” “我也看新闻了。你不会还认为耶格夫人还活着吧，是吗？”乔伊转身对着正在一会打量着准备间，一会看看柜子科萨克。“嗯……侦探？你是在找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不是。只是在想你会在停尸间里放一些什么东西而已。”他伸手从柜子里拿出个东西。“嘿，这是个卷发棒？” “没错。我们也给死者洗头和卷发。还有美甲。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的客户能够以最佳的相貌示人。” “我听说你是个能手。” “他们对我的工作一直很满意。” 科萨克大声笑出来。“难道他们还能亲自告诉你吗，哈？” “我是说，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家人很满意。” 科萨克放下了卷发器。“你跟着惠特尼先生工作了，嗯，是有七年了？” “大约是这么久。” “那一定是大学毕业后就开始了吧。” “我是从清洗他的灵车开始的。清理准备间。还有负责接夜间的出车电话。之后惠特尼先生让我帮他做防腐工作。现在他已经放心把这些交给我好多年了。这里几乎全部的工作都由我包了。” “那我想你有尸体防腐者的执照，没错吧？” 他停顿了下。“嗯，没事。我从没有去申请过。我这只算是帮惠特尼先生的忙而已。” “为什么你不申请呢？至少那样算是个进步。” “我对这样进行的工作很满意。”乔伊转身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奥伯夫人身上——她的脸上正展现着红润的光泽。他的手仔细精致地工作着，仿佛躺着的人是他的爱人。在一个大部分年轻人都在享受生活的年代，乔伊 瓦伦泰却选择了整天和尸体待在一起。他把尸体从医院和疗养院带到这间干净明亮的房间。他帮他们清洗并晾干身体，帮他们洗发，在他们脸上涂上面霜打上粉底，让他们焕发出似乎还活着的错觉。他一边给奥伯夫人的脸颊细细地上色，一边喃喃自语：“不错，哦对，这真不错。很快你就会看起来好极了……” “所以，乔伊，”科萨克问道。“你是在这里工作了七年，没错吧？” “我不是刚刚告诉过你吗？” “而且也你也从来没有想过去申请什么，像是，职业资格证书之类的东西吗？” “为什么你不停地问这个？” “是因为你知道你不可能得到执照吗？” 乔伊僵住了，他拿着口红的手也僵止了。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惠特尼先生知道你的前科吗？”科萨克追问道。 乔伊终于抬起头。“你没有告诉他吧，有吗？” “或者我该告诉他。鉴于到你让那可怜的女孩惊吓得够呛。” “我当时只有十八岁。这是个错误——” “一个小错误？什么，你偷窥了错误的窗户？还是你盯错了女孩？” “我们一起去上大学的！又不是我不认识她！” “这么说你只偷窥你认识的女生？你还做了些什么，没有被逮个正着的事？” “我告诉过你那是个错误。” “你有偷偷溜进某人的房子吗？到他们的卧室里？顺手偷点像文胸，内裤之类的东西？” “哦，上帝。”乔伊盯着他刚扔在地上的口红。他看上去就像是要呕吐一样。 “你知道，偷窥有可能会演变成别的事，”科萨克继续说道。“很坏的事情。” 乔伊走到音响前把它关掉，沉默中，他背对着他们站着，眼睛透过窗户凝视着马路对面的墓地。“你们这是想毁掉我的生活，”他说。 “不是你想的那样，乔伊。我们只想在这里和你坦白地聊一聊。” “惠特尼先生并不知道。” “他也没必要知道。” “除非？” “你周日晚上在哪里？” “在家。” “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乔伊叹了声气说，“我知道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我也知道你们想干什么。但是我告诉你，我几乎不认识耶格夫人。我的工作就是给她的母亲化妆。你知道我干得还不错，每个人看过之后也都和我这么说。她看起来多有活力啊。” “你介意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车吗？” “为什么？” “只是例行检查。” “是的，我介意，但是你们不管怎么样还是会去查的，不是吗？” “在你同意的前提下，” 科萨克停顿了一下，“你也知道，合作是双方面的事。” 乔伊仍只是盯着窗外，“今天那里有场葬礼，”他轻声说，“看到那些豪华轿车了吗？自从我小时候起，我就喜欢看葬礼车队。它们那么美丽、庄严。这是件人们一直还在做的正确的事，唯一的没被人破坏的事。不像婚礼，人们恨不得做像从飞机上跳下去这样的蠢事，或者在国家电视台里面宣誓。葬礼上，我们仍然尊敬正确的…” “你的车，乔伊。” 终于，乔伊转过身来走向其中一个橱柜的抽屉。伸进去掏出了一串钥匙，递给了科萨克。 “是辆棕色的本田车。” 里佐利和科萨克站在停车场，盯着铺在乔伊 瓦伦泰的后车厢的灰褐色地毯。 “见鬼。”科萨克用力摔下后车厢门。“我跟这个小子没完。” “你从他那里什么也没打探到。” “你看到他的鞋了吗？我看着就是11码。还有配着深蓝色的地毯的灵车。” “还有很多车也是这样的。光凭它不能确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不过，可以肯定不是老惠特尼。”乔伊的老板，66岁的利昂 惠特尼。 “至少，我们弄到了不明嫌疑犯的DNA了，” 科萨克说道，“我们只差乔伊的了。” “你认为他会那么配合地吐在杯子里给你吗？” “如果他想保住自己的饭碗，我会让他像狗一样端坐起来向我求饶的。” 她向散发着热气的街道对面看过去，凝视着墓地，那里送葬队伍正庄严地蜿蜒走到出口。她想到一旦死者被埋葬后，生活还是得继续。不管是什么样的悲剧，生活总是必须继续下去。而我也该是这样才对。 “我不能再花更多的时间在这上面了，”她说道。 “什么？” “我自己还有没处理的案件，而且我觉得耶格的案子和沃伦 霍伊特完全没有关系。” “你三天前可不是这么想的。” “是的，我错了。”他穿过停车场走到她的车旁，开门摇下了窗户。 热浪从炽热的车内冲到她身上。 “我是不是哪里让你生气了？”他问道。 “没有。” “那为什么你要退出？” 她一下子坐到方向盘前。即使穿着宽松长裤，也能感受到座位的灼热。“我去年一整年都在尝试从外科医生的案子里缓过来，”她说道。“我必须摆脱他。我不能再这样做什么事都被他的阴影干扰着。” “你知道有时候跟着直觉走是最好的选择。“ “有时，直觉就只是直觉。只是感觉，并不是事实。没有什么比警察的直觉更神圣的了。这个见鬼的直觉到底是什么？有多少次直觉被证明是大错特错呢？”她发动引擎。“太他妈的多了。“ “所以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她用力拉上门，“没有。“ “你确定？“ 她透过车窗瞥了他一眼。在阳光下他站着斜睨她，浓密眉毛下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细缝。他的胳膊布满黑毛,像皮衣一样厚重,他站着,臀部向前垮着,肩膀下垂,使她想到一只懒散的大猩猩。没有，他的确没有惹毛她。但她确实没办法不带一点厌恶感地看着他。 “我只是不能再多花时间在这上面了，”她说道。“你知道是什么情况。” 坐在桌子前，里佐利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面前的文书工作上。最上面是关于飞机人的文件，那具留在法医的办公室身份不明又无人认领的残缺的尸体。她已经忽略了这个受害人很长时间了。但即使她打开了文件夹，回顾尸检照片，她仍然在想耶格的案件和那个把尸体的头发蹭到他衣服上的男人。她回顾着洛根机场的飞机降落和起飞的时间表，但是脑海里却全是吉尔 耶格的脸，在梳妆台的照片里微笑的脸。她记得一年前，在调查外科医生期间，挂满了女性照片的会议室墙壁的走廊。当她们还那么鲜活，当生活还在她们眼里流露光彩时，她们的脸在一瞬间被捕捉，而这些女人也在微笑着。她在想起吉尔 耶格时没有办法不想起那些在她之前离开人世的女人。 她在想吉尔是不是已经是她们当中的一员了。 她的对讲机震动了, 电击般的嗡嗡声从她的皮带处传来。一个预警，一个将会震惊她的新发现。她接起电话。 片刻后,她匆匆走出大楼。 注释 ① 生理学上的近端与远端指的是，相对靠近躯干的部分为近端，相对远离躯干的部分为远端。故文中所说的发根为近端。 ② 根部末梢圈化。此名词应为法医学方面的术语，尚未找到对应的中文术语故暂按此翻译。如读者有找到相关的名词欢迎提出建议。 ③ Graftobian，一家专营化妆品的公司 ④ Graceland 幽雅园，是猫王故居。 ⑤ 猫王的《Hound Dog》中歌词。 ⑥ Dr. Martens，著名的工鞋品牌。 ⑦ 原文为Bronze Blush Light。暂译为古铜粉色。 ( i; {$ d/ |) E-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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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11-5 00:3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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